内容简介:
作者简介:
玛格丽特•尤瑟纳尔(Yourcenar, Marguerite,1903-1987),法国著名的作家、散文家和诗人,20世纪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曾被传记作家誉为“才华横溢、得奖无数、重写希腊史、新寓言小说大师”。
生平经历:她于1903年6月8日出生于比利时的布鲁塞尔,自青年时代起,尤瑟纳尔即长期奔走于欧洲多国和美加之间,并坚持用法语写作。1934年,尤瑟纳尔遇到了与她同龄的美国女子格雷斯,这次相识对尤瑟纳尔的一生至关重要,其后40年里,格雷斯成为了尤瑟纳尔的生活伴侣及其作品主要的英译者。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尤瑟纳尔移居美国,并于1947年成为美国公民。在1987年她准备再次远行時,不幸脑溢血突发,于1987年12月17日卒于美国缅因州的東北港。
代表作品:尤瑟纳尔著述颇丰,最著名的小说是《哈德良回忆录》,另一本历史题材的小说 L'Oeuvre au noir (法文原书名为<苦炼>),1971年,发表了关于三岛由纪夫的论文《 [三岛由纪夫]:或者空虚的视野》,此外,她还是一位文笔优美的翻译家,曾经翻译过希腊诗人、英语作家亨利•詹姆斯和维吉妮娅•伍尔芙等人的作品,《深邃的江,阴暗的河》1964年,《王冠与竖琴》1979年),作为思想深刻的文论家、批评家,《时间,这伟大的雕刻家》是她这方面的代表作。
写作风格:让•勃洛特在《尤瑟纳尔论》中所说:“她作品中最缺少的东西似乎显而易见:没有作者。”这一特点贯穿了尤瑟纳尔全部小说创作。与她的同时代人尤其是同为女性的作家比较一下,也许更能显示区别:波伏瓦或杜拉斯是喧嚣的,尤瑟纳尔则是缄默的;她们站在聚光灯下,而她置身黑暗之中。
此外,尤瑟纳尔所写通常被称为“历史小说”,该名目说明存在着一个面对过去亦即位于历史之外的点;作家藉此立足,由此出发,描述那些曾经有过或没有过的事件与人物;此时他所担当的正是前述“中间人”的角色。尤瑟纳尔则取消了这一立足点或出发点,或者说把它移到历史本身。从这个意义上讲,她写的是“历史的现实小说”。从根本上讲,尤瑟纳尔并不针对一时一地写作,她所面对的是整个人类历史,从中寻找或创造与自己在思想与心灵上对称的角色。尤瑟纳尔与她笔下的哈德良、泽农等人息息相通,承受同一命运,享有同一精神世界;此种契合,超越古今而长存。
获得荣耀:1980年尤瑟纳尔被选入法兰西学院,成为法兰西学院300多年历史上的第一位女院士,法国历史上第一位“绿袍加身”的女性不朽者。法兰西学院为其典礼致辞曰,“但愿我们三百五十年来选出的男人全都具有您这样一位妇女的广博的才华”。1986年,她被授予法国第三级荣誉勋位和美国艺术家俱乐部的文学奖章。
试读:
第一部
漫游岁月
哦,亚当,我没有赋予你属于你自己的面孔和位置,也没有赋予你任何特别的天赋,以便由你自己去期望、获取和拥有你的面孔、你的位置和你的天赋。自然将另一些类别禁闭在由我订立的法令之内。然而,你不受任何界线的限制,我将你置于你自己的意志之手,你用它来确定自己。我将你置于世界的中央,以便让你更好地静观世间万物。我塑造的你既不属于天界,也不属于凡间,既非必死,也非永生,以便让你自己像一个好画家或者灵巧的雕塑家那样,自由地完成自己的形体。
皮科·德拉·米兰多拉
《论人的尊严》[1]
大路
亨利-马克西米利安·利格尔走走歇歇,行进在前往巴黎的路上。
对于国王与皇帝之间的争执,他一无所知。他只知道持续了几个月的和平[2]像一件穿得太久的衣服,已经变得松松垮垮。伐卢瓦的弗朗索瓦仍然觊觎着米兰地区,就像一个倒霉的情人还在偷窥他的美人儿,这已经是路人皆知的秘密;据可靠的消息,他正在萨伏依公爵的边境地带悄悄装备和集结一支新军,目的是拾回在帕维亚丢失的马刺[3]。在亨利-马克西米利安的脑子里,维吉尔零零碎碎的诗篇与他银行家父亲干巴巴的游记交织在一起,他想象在披着冰雪铠甲的群山的那一边,一队队骑兵驰向山下的广阔地带,那里如梦幻般美丽富饶:棕红色的平原,白色的羊群在翻腾的泉水边畅饮,城市像首饰匣一样精雕细琢,里面充斥着金子、香料和鞣过的皮革,它们富裕如同货仓,庄严如同教堂;雕像遍布花园,珍稀手稿堆满厅堂;身着绫罗绸缎的女人们对显赫的军官青眼相加;食物和放荡中处处透着考究,真材实料的银桌子上,马尔瓦齐葡萄酒在威尼斯玻璃瓶里闪耀着柔光。
几天前,他毫无遗憾地离开了布鲁日的祖宅,抛却了商人之子的前程。一天晚上,一个自吹查理八世时代曾经在意大利打过仗的瘸腿下士,绘声绘色地跟他讲述自己的战功,尤其是劫掠城市的时候如何趁机在姑娘们身上揩油,以及顺手牵羊拿走成袋的金子。亨利-马克西米利安替这位下士付了酒钱,报答他在小酒馆里吹的一席牛皮。回到家中,他心里想,这下子该轮到自己出去见识世界了。让这位未来的统帅拿不定主意的,是究竟应该加入皇帝的军队呢,还是应该为法国国王效力;最终他抛了一枚硬币来作出决定;皇帝输了。一个女佣走漏了他准备出发的风声。亨利-鞠斯特起先狠狠地揍了几下这个浪子,后来,看见穿着长裙用布条拴着在客厅的地毯上学步的小儿子,他的心又软了下来,语带讥诮地祝大儿子跟那些疯疯癫癫的法国人一路顺风。一部分出于慈父心肠,更多是出于虚荣心,为了显示自己长袖善舞,他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写信给自己在里昂的代理人莫佐先生,让他向夏博·德·布里翁元帅举荐这位无法管教的儿子,元帅在利格尔银行欠了大笔债务。家族柜台上的尘土粘在脚上,亨利-马克西米利安想抖也抖落不掉,有一位能够控制食品行情涨落,能够借贷给王公贵族的父亲,非同小可。母亲在未来英雄的口袋里装满食物,还背地里塞给他一些盘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