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不能出门的日子,你需要一本旅行文学。
旅行中最大的不确定性,不是抵达,而是如何抵达。
说到底,旅行或者人生,就是一次次解决如何抵达的生命过程。
☆ 年度旅行文学《失落的卫星》作者刘子超出发之作,重塑旅行文学的意 义,在路上确认自我
☆ 重返昨日世界,寻回 逝去的灵魂,聆听普通人的故事,记录欧洲大陆的荣光和苦难
☆ 一场逃脱重负、寻找意义的心灵漫游:抵达世界的丰盈,也抵达内心的辽阔
☆ 荣获单向街文学奖·年度青年作家:刷新了我们观看今日世界的坐标和视域
☆ 受李健、梁文道、罗新、许知远、俞敏洪推崇:这一代人中最杰出的旅行作家
☆ 书店文学奖·年度旅行写作奖作品,新增后记,在后疫情时代反思旅行的意义
作者简介:
刘子超,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曾任职于《南方人物周刊》《GQ智族》。作品包括《午夜降临前抵达》《沿着季风的方向》《失落的卫星》,另译有《惊异之城》《流动的盛宴》《漫长的告别》。
2019年,中亚作品获评“全球真实故事奖”(True Story Award)特别关注作品;2021年,被评为“单向街书店文学奖·年度青年作家”,授奖辞称其“以肉身进入现场,用文学再现旅途”。
试读:
我离开柏林那天,下着小雨,天空阴沉得像一块陈旧的大理石。风驱赶着路人的雨伞,像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摆弄街边的花瓣。但很多人根本不用雨伞,他们在雨中浑然不觉,仿佛早已习惯了柏林不期而至的雨水。雨水淋湿了开往查理检查站的旅游巴士,淋湿了奔驰公司的户外广告牌,也淋湿了施普林格先生的雕像。马路上的汽车很少,经过地铁口时,可以听到列车尖锐的刹车声,然后又轰隆隆地开走。
那天上午,我还坐在施普林格先生创办的《图片报》的大厦里,凝望窗外。我的工作很简单,把一篇台湾网站上的文章翻译成英文,那篇文章讲的是如何用一盆水给iPhone充电。我谈不上喜欢这份差事,所幸它将在中午结束。下午3点,我将搭乘欧洲巴士公司的大巴前往布拉格。
我在柏林已经住了三个星期。第一个星期住在东柏林的一所公寓里,第二个星期搬到了西柏林选帝侯大街附近的一家老式旅馆。这家旅馆曾是柏林一位时尚摄影师的私宅,二战前是柏林文化人的聚会之所。旅馆夹在宝格丽和卡地亚的店铺之间,可房价却和它的装潢一样还尽量维持着多年前的样子:走廊两侧和二楼宽敞的客厅里,悬挂着当年文人们留下的摄影和绘画作品,高高的天花板,老式电梯,走廊拐角的穿衣镜,踏上去吱吱作响的木地板,当然还有那套持续至今、连经理本人都为之感动的待客之道——每周二晚的爵士四重奏和免费提供的丰盛早餐。
每天早上,打着领结的服务员会把装在小壶里的咖啡放到你的桌上,然后你可以一边喝咖啡一边观看餐厅墙上的照片或窗台上的雕塑。
那样的时刻总是很美好——柏林夏天的早晨,没有什么会让你感到沮丧。当我即将离开时,我发现我最怀念的正是这样闲散的时光。我不再喜欢在旅行指南上画钩,像积攒邮票一样积攒必去的景点。我希望可以在一个城市里随意漫步、坐下,像一个旧地重游的幽灵。我知道,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地方比欧洲大陆更适合幽灵游荡了。
我把翻译好的文章发给同事,然后提着行李下楼,迎着清新的风穿越被雨水冲洗过的广场,对面一个土耳其人站在杂货铺门口,望着雨中空荡荡的街道。我还有足够的时间,所以拐进街角的一家意大利餐馆。木质桌子上摆着亮闪闪的餐具,窗玻璃在雨中显得雾气蒙蒙,一个漂亮的意大利女人独自坐在桌边喝着开胃酒。我在靠窗的长椅上坐下来,面对着意大利女人,侍者走过来问我要喝点什么,我说要一大杯“柏林客”鲜啤。
啤酒十分冷冽,很好喝,杯身上是一层细密的水珠。我就着餐前面包,慢慢地喝着。在柏林,几乎每人都可以喝上几升啤酒。在东柏林居住的那个星期,我几乎在任何时间都能看到一个个拎着酒瓶的年轻人。他们在地铁上喝,在餐桌上喝,在路边长椅上喝,从早喝到晚。有轨电车轰鸣着驶过社会主义时期的建筑。那些高大空旷的苏式住宅,像一只只眼睛,凝望着东柏林的滚滚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