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郭德纲亲笔作品,讲述人生四十年的江湖过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迄今为止,唯一人生回顾,荣辱浮沉,冷暖自知,自浊自清自安然。书中的文字记录了郭德纲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以及对人生、相声艺术、生活的感悟和思考,行文冷静,不煽情,不夸张,不做作,不隐瞒,不回避。
本书有着极其鲜明的郭式风格,嬉笑怒骂皆成文章,妙语连珠,文字独特,语言幽默风趣,读之不禁令人捧腹,为我们营造了一份无与伦比的阅读快感,这份快感和他的相声作品一样过瘾。即使面对着台下无人的惨淡局面,郭德纲依然保持着他的幽默感。
过得刚好,这是郭德纲式幽默,也是郭德纲的人生态度。我争者人必争,极力争未必得。我让者人必让,极力让未必失。真放肆不在饮酒放荡,假矜持偏要慷慨激昂。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
作者简介:
郭德纲,相声演员,德云班主。天津人,生于1973年,自幼酷爱各种民间艺术,八岁投身艺坛。1996年创办北京德云社,说相声、讲评书、唱戏、拍电影、拍电视剧、主持电视节目。
试读:
自序:人在江湖
要出书了。
有人说要出书先出事儿。我也没出事儿,倒是把书出了。
我在私底下是一个特别无趣、乏味的人,喜欢待在书房里写字、听戏、看书,没有别的爱好,不抽烟,不喝酒,当然,也不喜欢烫头。
如果我不做艺人,最大的愿望是做文人。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颜如玉和黄金屋我都没遇到,但我依然爱看书,也爱写字。几张纸,一支笔,将心中事写下来,我觉得很快乐。
回头翻看这些文字的时候,也许这些事情都已经显得不再重要了,但是我很感慨,从中能看到我这些年的心路历程。人在天涯,身不由己,风雨踏歌行。江湖子弟,拿得起来放得下。放不下,也得放。活一百岁的没几个人,开心就笑,不开心待会儿再笑。高高兴兴比什么都强,跟谁较劲都是跟自己较劲。一辈子,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首先,这本书并不是一本系统写作的人生自传,仅仅是把我这些年写的文章整理出版。这些文章记录了我这些年的经历和心路历程,不同的阶段有不同的心境,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心态。
大部分文章存于文档,唯有二十八篇录于博客。输密码登录,打开文件。尘封三载又逢天日,抚案追昔不胜悲凉。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儿,远远超出了一个艺人的负荷能力。品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观荣辱纷争、死走逃亡,自浊自清自安然。台上笑传千万,台下苦闷凄惶。
整理、分类、筛选、修改,反复校对,我希望我的文字能在满足你们对我合理的好奇心的同时,还能存在一点点其他的价值,也许是阅读的快乐或者其他,但如果您希望能在我的书中获得高深的知识或者思想,我猜您只能失望而归,这是一本拒绝传递任何价值观的闲书,我还是说相声的草根艺人郭德纲。别人都说我们是草根。什么叫草根?其实草根很便宜,人参、灵芝、冬虫夏草,都是这些不上档次的东西,我们比不了人家大棚里的香椿芽、韭黄。
在这本书出版之际,我已经四十岁了。八岁从艺,至今已经三十多年。
最初书名叫《人在江湖》,后来我接受本书编辑的建议,换了一个书名,也就是你们看到的《过得刚好》。一路走来,各种坎坷,各种不顺和阻碍,终于我也看到了花团锦簇,也看到了灯彩佳话。那一夜,我也曾梦见百万雄兵。
万幸,我一直在做我喜欢的事情。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就像你们看到的书名一样,过得刚好。如果说我还有什么追求和愿望的话,那就是我希望能说一辈子的相声,等到八十多岁还能跟于谦老师站在小茶馆的舞台给大家说相声。那时候,估计我的头发都掉光了,于老师的头发也白了,一脑袋的白毛,还烫头,跟喜羊羊似的。我不指望天塌地陷,地球都毁灭了,还有我的一段相声在宇宙间飘荡,那是扯臊。
功名富贵,人间惊见白首;诗酒琴书,世外喜逢青眼。巿争利朝争名,伶逐势恶逐威。且看沧海日、赤城霞、峨嵋雪、巫峡云、洞庭月、潇湘雨、彭蠡烟、广陵涛,奇观宇宙但赏何妨?我争者人必争,极力争未必得。我让者人必让,极力让未必失。真放肆不在饮酒放荡,假矜持偏要慷慨激昂。万事留一线,江湖好相见。
如果,这本书您没看懂。
那么,再买一本。
郭德纲
癸巳春于墨尔本
鱼龙夜话
男人四十
不惑但从今日始,韬光氍毹正当年。忍忍忍,难难难。身处池畔,自浊自清自安然。若不登高看,怎知海天蓝。人到用时仁义少,事无经过不知烦。静坐思过观花谢,三省吾身饮清泉。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偷笑钓鱼船。(三十九岁生日所作,虚岁四十,年届不惑,几句残言,聊以自勉。)
我天生对舞台就没有恐惧感
我是天津人。天津是相声窝子,我是在天津学艺长大的,后来来到北京发展。我离开天津移居北京大概是在1995年。
我父亲是警察,我母亲是老师。我小时候住在天津的老城区,附近有很多剧场、茶馆什么的。我父亲有时候要执勤,就把我放在剧场里,时间长了就对相声产生了兴趣。第一次说相声是九岁左右,就是说着玩。那时候还喜欢挂着胡子扮包公,被小朋友叫作“老头秧子”。
我天生对舞台就没有恐惧感。
我没有别的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相声,因此,从小就跟同龄人玩不到一块儿去。直到今天,我不会抽烟、不会喝酒、不会打扑克、不会跳舞,也没有应酬。台上说相声,台下琢磨相声。对相声的感情是我从小培养起来的,天津的氛围很好。我为了这行抛家舍业,受了这么多年的罪,相声对我来说就是我的生命。可能有人拿相声当个手艺,养家糊口,跟剃头、修脚、卖包子一样;有人当是玩具,玩会儿就搁下,可玩可不玩。但对我来说,这就是我的命。
第一次进北京是在1988年,当时我是在全国总工会文工团,那时候根本什么都不懂,就跟着混。当时脑子里也常想,我什么时候能当上相声大腕儿?这是那时的真实想法。那一年,我十六岁,待了两三年,因为种种原因就回去了。有一年的春节,我碰到了当年全总文工团的老团长。跟老团长吃饭的时候,他一脸愧疚,再三敬酒。我跟老团长说,您不用这样,我当年确实一文不值。这不是谦虚,回想当初,我只是比不会说相声的好那么一点点,离开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是我第一次进北京。
1994年,第二次进北京,漫无目的,到处瞎撞,也没有什么头绪,待了十几天就回去了。印象很深的是有一天在民族宫大戏院看演出,之后从戏院出来,晚上十一点多顺着长安街由西往东走,一直走到了前门大栅栏。当时我还穿着双很新的鞋,不适合步行,脚后跟都磨破了,一步都走不了,干脆把鞋跟都踩塌了接着走。终于走到一个小旅馆,在那儿住下来,一晚上十八块钱。那旅馆的屋很破,屋里面还有树,就跟贫嘴张大民家的树似的。里面住着的几个人都是小商贩,有很刺鼻的一股脚臭味儿。我在那儿住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我就买了张票回天津了。第二次进北京,也以失败告终。
第三次到北京大概是1995年,一直熬到今天。
当时进北京的时候很急功近利,要当大腕儿,想一场挣好多钱,发财。只不过来了之后,现实把我敲醒了。
数载浮游客燕京,遥望桑梓衣未荣。
苦海难寻慈悲岸,穷穴埋没大英雄。
郭德纲,你记住了
刚到北京的时候,住在青塔,很偏僻,在河边的一间小平房。屋里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那时候写东西就是拿一马扎坐在床边趴着写。那时候觉得最大的幸福就是有一张桌子。后来住过北京的很多地方,海淀、通州、大兴……哪里便宜就去哪里,经常没钱交房租。有一段时间住在通县北杨洼的一个小区,交不起房租,房东在外边咣咣砸门,连踢门带骂街,我躲在屋里不敢出声。
那时候,我自制了一种能顶饿的食谱:到市场买一捆大葱,再买点儿挂面,然后用锅烧点儿水煮面,等面条都煮烂了,成了一锅糊糊了,再往里面放点儿大酱,这就做完了。以后每天把这锅糊糊热一热,拿葱就着吃。我挺乐:不仅吃到了维生素——大葱,也补充了碳水化合物——面条。
那时候,在蒲黄榆有个小评剧团,剧场能坐四五十人,舞台也就两张席梦思床那么大,我去了,答应一个月给我一千块钱。唱了俩月,一分钱没给。这时候你要是不唱了,这钱就拿不回来了。当时,我住在大兴黄村,骑个破自行车,车胎上有个眼儿,舍不得补,这一趟打三回气才能坚持到。后来没法骑了,就坐公共汽车。终于有一天,散了夜戏之后没有公交车了,只能走着回家。路过西红门,当时没有高速路,都是大桥,桥底下漆黑一片,只好走桥上面。桥上面走大车,我只能走旁边的马路牙子,不到一尺宽。我扶着栏杆,借着车的光亮往前走,身边是一辆接着一辆的大车呼啸而过。站在桥上,抬头一看,几点寒星,残月高悬。想到自己这些年的坎坷和艰辛,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哗哗的,一边哭一边给自己打气:“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在北京吃苦多年,我从来没哭过,这是仅有的一次。那时候,看不见光明,也不能回家,前途一片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