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小說以馬來西亞錫都,被居民喊作「樓上樓」的小社會拉開序幕。講述其中市井小民的俗務俗事,迂迴曲折的情節,彷彿召喚生命中至關重要的小事。
在「樓上樓」的他們如風中之燭,看似脆弱實則強韌,一旦離開,便流落於人海各自漂流;彷彿走的那一日也意味著困境已渡,人生到了寬敞地,再不需要人相濡以沫。作者融合熱帶國度的風土民情、政治時局,人們追憶往事,每翻開一頁像是自己被時光推到了局外,旁觀著當年的自己。這裡的雨下得頻繁,人生不少重要的事好像都是在雨中發生。那些記憶如今被掀開來感覺依然溼淋淋,即便乾了,也像泡了水的書本,紙張全蕩起波紋,難以平復。
《流俗地》以跳接時空的敘事手法,為各個角色穿針引線,每一短篇看似獨立卻又連續,這些小城人物在生命狂流裡載浮載沉,薄涼活著,無聲老去。他們冷眼、坎坷、孤寂、擁有短暫歡樂,卻都像電光石火,剎那間便走到時間盡頭,看俗世的風吹透灼熱的倉皇人生。
作者简介
黎紫書
原名林寶玲,1971年出生於馬來西亞。
自24歲以來,多次奪得花蹤文學大獎,是自有花蹤文學獎以來,獲得最多大獎的作家。她也受到台灣文壇的肯定,數次贏得聯合報文學獎與時報文學獎。出版人詹宏志首次接觸到她便讚嘆不已,譽為「夢幻作家」,更將她的作品首度引進台灣。2016年獲頒南洋華文文學獎。
已出版長篇小說《告別的年代》;短篇小說集《未完.待續》、《野菩薩》、《天國之門》、《山瘟》、《出走的樂園》;極短篇小說集《余生》、《簡寫》、《無巧不成書》、《微型黎紫書》;散文《暫停鍵》、《因時光無序》,以及個人文集《獨角戲》等等。
试读:
当盲女遇见野猪
当代文学因为传媒产业兴起和书写技术改变,受到极大冲击,但(境内及境外的)马华小说表现惊人的韧性。我已多次谈到马华文学作为一种“小文学”,来自马华族群对华文文化存亡续绝的危机感。语言是文化传承的命脉,作为语言最精粹的表征,文学是文化意识交会或交锋的所在。但文学能否成就,有赖令人感动或思辨的作品。黎紫书的作品必须在这样的语境下才能显现意义。
李永平(一九四九─二○一七)曾是马华文学的指标性人物。在“后李永平”的时代,现居台湾的张贵兴以《野猪渡河》(二○一八),黄锦树以“南洋人民共和国”系列写作(包括《犹见扶余》、《鱼》、《雨》等及其他短篇),在华语世界和中国大陆引起广大回响。而定居大马,足迹遍布世界的黎紫书以《流俗地》这样的新作,指向第三条路线。
张贵兴(b.一九五六)是当代华语世界最重要的小说家之一,《群象》(一九九八)、《猴杯》(二○○○)早已奠定了文学经典地位。这些小说刻画他的故乡东马──婆罗洲砂拉越──华人垦殖历史,及与自然环境的错综关系。雨林沼泽莽莽苍苍,犀鸟、鳄鱼、蜥蜴盘踞,丝棉树、猪笼草蔓延,达雅克、普南等数十族原住民部落神出鬼没,在在引人入胜。《野猪渡河》(二○一八)描写一九四○年代太平洋战争日军侵入砂拉越的暴行,与此同时,在地华人抵抗野猪肆虐,牺牲一样惨烈。文明与野蛮的分野从来没有如此暧昧游移。
黄锦树(b.一九六七)在一九九五年凭《鱼骸》一鸣惊人,他的作品充满国族焦虑,文学于他不仅是危急时刻的产物,根本就是书写作为政治的形式。黄锦树批判马来西亚族群政治从来不遗余力,但他对马华社会的中国情结一样嗤之以鼻:一方面将古老的文明无限上纲为神秘的精粹,一方面又将其化为充满表演性的仪式。如何体认中文在马华族群想像中的历史感和在地性,是黄锦树念玆在玆的问题。近年他将这一执念化为系列有关马共及其余生故事,如《南洋人民共和国》(二○一三)。曾经的或想像的革命行动早已化为不堪的历史幽灵,马来半岛上的华族只能以否定的、自啮其身的方式,证明自己的存在以及虚无。
黎紫书其生也晚(b.一九七一),在她成长的经验里,六○年代或更早华人所遭遇的种种都已逐渐化为不堪回首的往事,或无从提起的禁忌。但这一段父辈奋斗、漂流和挫败的“史前史”却要成为黎紫书和她同代作家的负担。他们并不曾在现场目击父辈的遭遇,时过境迁,他们仅能想像、拼凑那个风云变色的时代:殖民政权的瓦解、左翼的斗争、国家霸权的压抑、丛林中的反抗、庶民生活的悲欢……在没有天时地利的情况下从事华文创作,其艰难处,本身就已经是创伤的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