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永远在上》是大卫·福斯特·华莱士的短篇小说集,收录了华莱士九篇风格多样、精彩绝伦的短篇小说,其中包括备受赞誉的《永远在上》,小说将一个少年从登上高台到跳入水中的过程及其心境变化写得丝丝入扣,村上春树称其为“一篇将冷酷与温情溶于一炉的神奇佳作”。之外还收录有2002年获得欧•亨利短篇小说奖的《美好的昔日霓虹》,以及《受难频道》《另一个先锋》《遗忘》等名篇。整个短篇集是华莱士关于“现实性,梦想,心灵伤害以及意识动态”的深入探索,体现了华莱士惊人的心灵洞察力和天才的文学禀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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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代的美国作家当中,华莱士是被坊间议论最多的人。他属于后现代新生代。他在托马斯·品钦和唐·德里罗德影响下开始写小说,以其不无挑战意味的文体和内容持续搅动文学界。老实说,他的作品并非美文,有时甚至让人觉得“难以卒读”,却又不是故作晦涩。文体本身严谨工致得令人吃惊,词语同词语有机地融为一体——到底原来专门学过数学——因此,你一旦摸到门路(如果你想的话),最初的违和感很快就会消失。
尤其这篇《永远在上》,将一个少年从登上高台到跳入水中的过程及其心境变化写得丝丝入扣。华莱士将那种数列解析式的性感文体运行得卓有成效。这是一篇将冷酷与温情溶于一炉的神奇佳作。 ——村上春树
华莱士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正是这种竞争唤起我写作的热情,激励我走得更远。——乔纳森·弗兰岑
华莱士那三位一体的非凡本领——百科全书般的知识、高超的数学技能、复杂的辩证思考能力——让他更容易在原本栖身的学术界立足,但他在二十来岁的时候,却选择了阻力最大的道路——文学。 ——扎迪·史密斯
他是天生的作家。于我而言,他的魔力就如同观看一个人穿着西装、头戴大耳机走进球馆,站在罚球线前连续投进五十个球。 ——大卫·利普斯基(作家,电影《旅行终点》中《滚石》记者的原型)
读大卫·福斯特·华莱士就像听最棒的摇滚乐队演出。——大卫·阿姆斯丹
华莱士精通他所写的每一个领域。他有庞大的词汇量。他精力充沛,有真知灼见。他还有超酷的态度。——《纽约时代书评》
作者简介
大卫·福斯特·华莱士
David Foster Wallace(1962-2008)
美国千禧一代青年精神偶像和天才小说家,与乔纳森·弗兰岑(《自由》)并称美国文学“双璧”。
华莱士1962年2月21日出生于美国纽约州伊萨卡。父母都是伊利诺伊州立大学教授。大学期间主修哲学和英文,辅修逻辑和模态数学。24岁完成毕业论文,也是他的第一部小说《系统的笤帚》,引起轰动。1996年出版厚达一千多页的小说《无尽的玩笑》,被《时代》杂志评选为1923-2005年间最伟大的100本英文小说之一。《洛杉矶时报》将华莱士誉为“过去20年最有创造力和影响力的作家之一”。2008年华莱士因抑郁症在家中自杀,年仅46岁。
华莱士的很多作品极度晦涩难懂,却闪耀着天才的光芒,他的名字常与托马斯·品钦、唐·德里罗、乔纳森·弗兰岑放在一起,被视为英年早逝的稀有天才。
试读:
献给凯伦·卡尔森和凯伦·格林
永远在上
生日快乐。
你十三岁的生日意义重大。也许这是你首个真正的公众开放日。你十三岁的生日是一个契机,人们借此可以知道你身上正发生着重要的事。
过去半年来,你身上一直在发生重要的事。现在,你左边的腋窝已长出七根腋毛,右边十二根。脆生生的螺旋形黑毛,坚硬而危险。松脆的、动物般的毛发。现在,你的私处长出了更多坚硬的卷毛,多到无法一根不落地数过来。还有别的事。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可以毫无征兆地在几个八度之间转换。脸一旦不洗就开始变得油光。在过去的这个春天里,在经历了持续两周深切而可怕的痛楚之后,你体内的某个东西突然坠了下来:你的阴囊现在饱满而脆弱,成了一个需要保护的商品。它沉甸甸地绷在紧身护裆里,把你的臀部勒出了红色条纹。你已经长出了一个新的脆弱部位。
还有梦境。几个月来,你做了好几场以前没有做过的梦:潮湿、慌乱而遥远,充满了柔软的身体曲线、狂动的活塞、暖意以及一次巨大的坠落。随后,你颤抖着眼皮醒了过来,一阵勾起脚趾、头皮发麻的强烈感觉急促地喷涌而出,这是一种来自体内的感受,比你曾有过的所有感受都要深切,一种深沉的甜蜜疼痛引起的痉挛。路灯穿过你的窗帘,在黑漆漆的卧室的天花板上碎裂成尖锐的星星,而在你的双腿之间,一股浓密的白色果酱吞吐着,一股股、黏糊糊、凉飕飕地落在你身上,随后变硬、变干,直到早上淋浴时,化为一团打结的动物毛发,灰白而坚硬,而在这一团湿漉漉的毛发里,有一股清爽的甜味,你无法相信它就是你体内某个东西制造出来的。
这股味道比任何东西都更像这块泳池:一种漂白的甜盐,一种长着化学花瓣的花。池子里有股浓烈的湛蓝味,虽然你知道,当你真的置身蓝色的水里,这种味道永远不会这样浓烈,就像现在一样,所有人都上岸了,你正背靠浅水区的岸边休息,齐腰高的水拍打着你那块永远改变了的地方。
在图森西边这个老式公共游泳池的平台边上,围着一道青灰色的旋风栅栏[1],周围点缀着乱挤在一起的亮晶晶的上锁自行车。在这后面,是一个炎热的黑色停车场,里面画满了白色的线条,停满了闪闪发光的汽车。一片铺着枯草和硬草的荒地,老蒲公英的绒毛头在风起时崩裂,一时雪花四散。越过所有这些地方,被一轮缓缓下落的九月的太阳染红的,是一座座嶙峋的山,在渐暗的红光映衬下,山顶尖锐的棱角在变暗的光线中变得清晰。在红光中,相连的尖锐顶峰形成了一条带箭头的线,垂死白昼的心电图。
天边的云朵染上了色彩。水面是斑驳的柔蓝,带有清晨五点的温度,池子里的味道和其他的味道一样,连接着你体内的化学迷雾,一种内在的昏暗,它将光线弯曲到自身的尽头,模糊了停止和开始的界限。
你的派对要在今晚举行。今天下午,在你的生日,你受邀来游泳池。你本想一个人来的,但生日也是家庭聚会的日子,家人想和你在一起。这很好,而你也说不出为什么想一个人来,或许你是真的不想一个人来,所以他们也来了。晒太阳。你的父母都在晒太阳。他们的躺椅整个下午都在标记时间,转动方向,追踪着太阳的曲线,它穿过沙漠的天空,被加热成蛋膜。你妹妹在浅水区挨着你,正和一群同年级的瘦弱女孩玩“马可·波罗”游戏[2]。她现在蒙上了眼睛。她喊了“马可”,有人应声喊了“波罗”。于是,她蒙着眼,循着不同的呼喊声转起身来,戴着浴帽尖叫的女孩围成一圈,她则在中心旋转。她的浴帽上有凸起的橡胶花。在她扑向不知是谁发出的声音时,那上面软塌塌的老化粉色花瓣就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