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
一嫁搞笑斗气,二嫁互猜心意,三嫁齐心协力。
>< 温馨甜蜜宠妻文;最难消受美男恩 ><
当心机美人遇上霸道傲娇小气男,生活如此多娇!
有案情,有剧情;有爱情,有深情
看明月听风用最严肃的态度写一出最跌宕起伏的聪慧盲女三嫁不离嘴贱二爷的喜剧~
一个是聪慧如兰的盲女,一个是爱财如命的公子。他屡次戏弄,她数次反击;她设计进取,他步步为营;他兴致勃勃地恶作剧,她只轻轻笑叹他的孩子气。
别扭傲娇公子出奇招,淡定腹黑盲女弯弯绕。
唉,小气男人惹不起,欢喜冤家宜结不宜解,姑娘一日不低头,公子一日不罢休。
一盏清茶,开始了她与他的缘。一段琴曲,撩起拨动了他的心弦。
他虽不懂她的琴,他却懂她的情,她虽无明亮的眼,却有明澈的心。
徵羽宫商间,案情扑朔迷离,而他们彼此的心,却日渐明晰。
一嫁搞笑斗气,二嫁互猜心意,三嫁齐心协力。
盲女三嫁,只嫁一人。三娶三嫁,生死不离。
作者简介:
明月听风,晋江原创网人气作者,喜欢中国风,喜欢武侠,喜欢推理和悬疑。文笔轻松搞笑,又不乏深情,让人开心之余感动流泪。写文秉承三不三有原则:不虐不NP不悲剧!有感情有激情有剧情!
代表作品:古言《宠妻江湖路》《融岩》《龙飞凤舞》,现代玄幻《逢魔时刻》《小魔王的恋爱功课》,都市言情《喂,别乱来》《跟你扯不清》等。
试读:
上篇 欢喜冤家
第一章 初相遇二爷嚣张
龙二大名龙跃,今年二十有六。
龙二的大名鲜有人唤,人人只称他为龙二爷。
龙二爷是京城里响当当的人物。不止他,他们龙府三兄弟个个是人中豪杰。老大是护国将军,老三是江湖有名的侠客,而龙二自己是国中举足轻重的皇商奇富。
龙二能有如今的名望,不只因为他是龙府的当家人,更因为他与当今新皇交好。新皇当初能从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夺得皇位,与龙府的支持、龙二的相助不无关系。
所以龙二爷的后台硬,人人面上不说,其实心里都明白。再加上龙二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做事钻营的手段人人皆知,于是为官的、营商的,个个都会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新皇稳坐龙椅两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而龙二的生意也越发好了。
按说境况如此,龙二爷的日子那是该过得滋润又舒坦,可他也有他的烦恼。
那烦恼便是:婚事。
要知道,萧国男子十五便可娶亲,龙二的年岁在其时已可谓“老男子”了。龙大、龙三早已娶妻,唯独龙二一直对成家一事兴致缺缺。他不急,却是急坏了家里的老人家。
龙家三兄弟父母双亡,可还有位余嬷嬷和铁总管是看着他们长大的。龙二的独身让两位老人时不时找了机会唠叨,这唠叨的次数随着龙二的年纪渐长也渐渐频繁起来。龙二对外虽是铁腕,但对家人却是极相护的。两位老人虽为仆为奴,实际却似亲人般守助他多年,他再不喜听,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颜面,所以每每遇到相议此事,他便头疼。
这日,龙二去自家的盛隆茶庄巡铺,刚进店里,就被一位姑娘“偶遇”了。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刑部尚书丁盛的二千金丁妍珊。
碍于刑部尚书的面子,龙二不好对丁妍珊太不客气。于是在她的盛情之下,他便在茶庄的品茶雅间里,陪她叙叙话。
话聊得无趣,龙二心里郁结,他正在走神想着玉器生意的事,却忽然听得一句问话。
“珊儿斗胆,敢问二爷至今未娶,是为何故?”
以一个姑娘家来说,这话着实是问得唐突。龙二愣了一愣,一边腹诽着“你是谁家珊儿”一边面上仍保持着微笑。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吞吞地回道:“因为我不想给媒婆子赏钱。”
丁妍珊的脸僵了僵,笑容差点挂不住。不想给媒婆子赏钱?
“若我龙二娶妻,必是凭得自己的本事,哪需靠那媒婆子簧口利舌帮着说亲方能成事?可既若如此,却还得给那媒婆子钱银,你说这桩买卖是不是亏得慌?”
丁妍珊这下是笑不出来了,连娶个媳妇都能说成买卖计较亏不亏的,果然是龙二爷啊。她按捺住脾气,掩嘴佯笑道:“二爷真是风趣。”
龙二轻抿嘴角,客客气气地答:“不风趣,只是吝啬而已。”他话说到这份儿上,识相的就该走人了吧?
可是丁妍珊没有走。她低头喝茶,调整情绪,并不打算就此放弃。
龙二趁着丁妍珊低首,冷冷瞥了一眼一旁随侍的茶庄伙计。这盛隆茶庄是他龙府的产业之一,他不过是来巡视店铺,却被丁妍珊逮个正着。什么偶遇巧合,他可不信。定是这茶庄里的伙计得了好处,透露了他的行踪。
被个姑娘堵住事小,但出卖主子爷却是事大,龙二心里已有计较,此事待查明,犯事者必得严惩。
这时丁妍珊已振作精神,又拣了几个品茶的话题与龙二聊。龙二心里很是不耐。按说这姑娘是尚书千金,家里权势自是不用说,其品貌皆优,实是娶妻的上等人选,可龙二就是不想娶。
于他看来,越是优秀的女人就越是麻烦,因为她们的要求比一般女人多,要求越多就表示越难相处。
而龙二最不爱的,就是麻烦。
龙二有些心在不焉,丁妍珊自然知道,但他肯耐心陪着自己叙话,这让她有几分得意。要知道上回刘家、吕家两位千金游园时见到龙二,他可是没两句就打发掉了她们。
丁妍珊想到这里,禁不住微笑,她为龙二又倒了一杯茶。
其实也是那两位没个眼力见儿,游园里龙二爷正招待宾客,岂会陪什么姑娘家赏花。她丁妍珊就聪明多了,她可是打听好了龙二这一整日的行程,知道他接下来并无别的安排,再加上她道要为爹爹选好茶,龙二自然得耐下心来相陪。
丁妍珊借举杯饮茶的动作偷偷再打量龙二。他眼眉清朗,鼻梁挺直,薄唇轻抿,稍显严厉,不过这样却越发显出当家爷的气势来。龙二有脾气她是知道的,他性子难缠也是众所周知,但她还是很想嫁他。这不止是她爹的心愿,也是她的。
丁妍珊刚要再找话题,龙二的护卫李柯却是进来报,说外头有位姑娘求见,已然等了许久。
龙二之前给过李柯一个眼色,想让他进来报个事由让自己脱身。李柯跟随他多年,自是善解其意。但龙二看李柯此刻的眼神,明白这来访的姑娘是真有其人。
龙二脸色难看,面前这个姑娘已让他快没了耐心,现下又来一个?
丁妍珊心里也很着恼,她看向龙二,希望听到他说“不见”。
可龙二却冲李柯点点头,李柯领命而去。丁妍珊心里失望,但仍微微一笑,抢先道:“二爷放心见客,珊儿就在此相候。”
她居然打算赖着不走?龙二眼角一抽,保持风度这件事,也是需要功力的。
看来不好马上遣她走了。龙二心里不悦,却微笑着道了句“失陪”,便起身走到斜对角的另一间品茶雅间。
很快茶仆将一位姑娘带了过来。龙二看着,不觉一愣。
那姑娘身着浅绿色衣裳,看上去似是不到二十的年纪,中等个头,纤瘦柔弱,五官清秀,满身一股儒雅之气。
龙二在看到她之前,不知道原来“儒雅”这个词也能用在姑娘家身上。可让他有些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她手里拿着一根竹杖,盲人用的竹杖。
那姑娘跟着茶仆走到雅间,茶仆为她拨开珠帘,轻声告诉她脚下有台阶,她用竹杖敲了敲,慢慢迈了上来。小心走了两步,竹杖碰到了椅子,她伸出手,摸索到了椅背。
龙二看着她慢腾腾的动作,在丁妍珊处累积的不耐烦躁又噌噌往上冒。他抿紧唇,冷声道了句:“坐。”
快把这瞎姑娘打发掉,再回去打发那个不知趣的丁家千金。他要回府看账本,调换调换心情。
茶仆在一旁小声提醒盲女,面前这位便是龙二爷。
盲女点头谢过,又朝着龙二的方向福了一福:“见过龙二爷,小女子名唤居沐儿……”
她话未说完,龙二便打断道:“不必客套,且说何事?”
居沐儿一愣,似没想到龙二这般不客气。她咬咬唇,脸有些臊,硬着头皮道:“我来求二爷一件事。”
求他?龙二微眯眼。他不爱帮人,倒是喜欢别人求他的感觉。他看看盲女的眼睛,又看看她的竹杖,说道:“坐下说话。”
居沐儿谢过,用手顺着椅背往下摸,摸到了椅子把手,然后慢慢挪身到椅子前,手在身后探了探,这才坐了下来。
茶仆趁这会儿工夫上了一壶茶,给龙二和居沐儿都满上了。他把茶杯放在居沐儿手边,提醒了一声,然后退了下去。
居沐儿慢慢用手摸到杯子,握住了,却没有喝。
龙二问:“姑娘求我何事?”
居沐儿轻声道:“这东大街的店铺全是二爷产业,小女子斗胆,想请二爷在店铺前修筑遮檐。”
龙二非常惊讶:“是整条街的店铺前都修遮檐?”
“是的。”她答的声音有点小。
龙二笑了,这倒是有趣。他问:“姑娘,我与你素不相识,未曾谋面,姑娘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你将整条街的店铺都筑上遮檐?”
居沐儿张了张嘴,他这话说的。
“不是为我。我是说,我来求二爷这事,定不会让二爷吃亏。我……”
她话未说完,又被龙二打断了:“是吗?”他笑着问,“姑娘可还有更唐突、更无理、更荒谬的请求没有?”
居沐儿抿紧嘴,被他讥得满脸通红。确实,平白无故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掏银子办事,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但他这般讽刺,却是让她心里也极不舒服。
龙二继续笑,冷笑。
他最恨人家拐他的银子,于是不依不饶地想给居沐儿难堪。他冷笑着问:“姑娘可知这东大街上有多少店铺?”她定是答不知,然后他就可以继续讥她的痴心妄想。
“朝南商铺从东往西是三十七家,朝北商铺从西往东是三十三家。”
龙二顿时讶然,他是万万没想到,这居沐儿从容答了,数字居然全中。
居沐儿似乎知道他的疑虑,解释道:“我眼盲,为不迷路,走路时喜欢数数。”
龙二不说话了,他走路不数数,但以一个瞎子来说,这回答也算合乎情理。
可他怎么能让一个瞎子占了上风呢?于是又问:“你可知七十家店铺全筑上遮檐得花费多少银子?”
他说这话时,看到对角的品茶雅间里,丁妍珊频频往他这处张望。龙二想到眼前有个惹他生气的姑娘,一会儿还得回去应酬这个无趣的姑娘,心里头甚是不快。
居沐儿摇头:“这个我并不知晓,但无论多少,我都能让龙二爷赚回来。”
好大的口气!
龙二看看她的粗布衣裳和盲眼,笑道:“龙某相信龙某赚钱银的本事并不比姑娘差。”
他又讽刺她了。
居沐儿咬了咬唇:“二爷奇商贵富,自然是瞧不上我这些小门道的。但不知二爷有何要求,若是我能办到,我愿换二爷为这东大街修筑遮檐。”
请求不成,利诱不成,改交换了?
龙二好奇起来:“你且说说,你为何想让这东大街有遮檐?”
居沐儿咬了咬唇,她的请求于他而言是荒谬,那她的理由,怕他会觉得无稽至极吧。
“你说来听听。”龙二盯着居沐儿的脸,看到她流露出难为情和尴尬来。龙二想着,也不知这后头是否有些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居沐儿又咬了咬唇,她左思右想,眼前这状况,她编一个理由怕是也难将他说服,倒不如就说真话了。
“我一邻家妹妹在这东大街里卖花为生,这街上没有遮阳避雨之所,她时常日晒雨淋,甚是辛苦。因身着粗布衣,头无金银饰,若遇刮风下雨的,也没法进得街边店铺避躲。她为这病了几场。前两日大雨,她淋回家便倒床不起,还险些丢了性命。她家里还有老母亲需要照顾,我帮不了什么,便想着来求二爷,在这街上筑了遮檐,让她平日里上工时不必再受日晒雨淋之苦。”
龙二听得有些傻眼,呆了半天问:“就这样?”
居沐儿点头。
龙二又想笑了:“姑娘,你邻家妹妹日晒雨淋病倒了,与我何干?莫说你妹妹,就是这东大街做买卖的都病了,难道全要栽到我的头上?”
居沐儿脸色一僵:“我不是这个意思……”
龙二却不容她把话说完:“姑娘,你觉得我该当个大善人,我却不愿做这冤大头。此事不必议了,我现在就回复你,不可能!”
只为了一个卖花小姑娘能有地方遮阳挡雨,他龙二就要为这整条街筑遮檐?她道她是谁呢!
这居沐儿有胆子敢提,他却是不愿听了。
“二爷,筑檐之事于二爷来说也是件能赚钱的好事。”
“龙某赚钱的门道成百上千,不差这一桩。”龙二很不客气,“居姑娘请便吧。”他要赶人了。
“二爷。”居沐儿亟亟唤了一声。她紧抿嘴角,有些恼有些急,压低了声音道,“二爷,我若有法子让二爷有正当理由离开这里,不必再回去应付恼人的应酬,二爷就答应修筑遮檐,如何?”
龙二挑眉,心里很惊讶。居然又变出激将法了?
居沐儿听不到龙二的回话,急忙小声道:“适才我在外头等候之时,茶庄小哥便说二爷有贵客。我听得一二声女子嗓音,知是女客。待得二爷抽空来见我,声音里并无愉悦,所以斗胆推断,二爷与人叙话并不开怀。我用此事与二爷交换如何?若我能让二爷既不惹恼那位贵客,又有适当的理由撇下她离开,二爷便在这东大街上修筑遮檐,如何?”
龙二看着居沐儿说得头头是道的模样,忽觉此事甚有意思。他来了兴致,说道:“我自己便有法子脱身,何须你多事?”
“二爷的法子,定是让下人来报府里急事,需二爷回去处置。此法虽可行,但二爷也知道这多少让人心里猜疑。以二爷的身份,想必这招用了多次,那贵客必会认为二爷是在找借口。而我的法子简单方便,理由正当,绝无敷衍。二爷必是走得光明正大,贵客还要亟亟送你。”
这还真是有趣了。
龙二不在乎丁妍珊认为他敷衍找借口,但居沐儿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她夸下这海口,说得自信满满,他倒是很想知道她有什么办法。
“你且说说,是何妙招?”
居沐儿摇头:“二爷尚未答应我的交换条件,我这法子一说,二爷自己用了,那我岂不是吃亏?”
谁稀罕你的法子!
龙二被她这话激得有些不快,但他一时也想不到她究竟能有什么办法,好奇心已然被高高吊了起来,于是他回道:“好,就应了你的,若你能做到你方才所言,有适当得体的理由让我离开,我就在这东大街修筑遮檐。”
居沐儿满意了。她点点头,又确认一次:“龙二爷一诺千金?”
“自然。”
有了龙二的保证,居沐儿舒了口气,笑了。她问:“那位贵客是否能看到我们这边的动静?”
“你猜呢?”龙二有心逗弄。
“我猜能。二爷适才有转头看她。”
龙二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这人是真瞎还是假瞎?
居沐儿一边伸手向桌上茶壶的位置摸去,一边道:“二爷一边说话一边转头,从声音是能听出来的。”她摸到了茶壶,似乎是想给自己倒杯茶,“二爷不否认,那便是那贵客能看到我们。”
龙二紧抿嘴角,盯着她的眼睛。好吧,他确认她是真的瞎子。
龙二自认辨人有术,与人谈话,他向来能从对方的眼神和表情里看出真假虚实。居沐儿的五官里,其实眼睛是生得最美的,可惜纤长睫毛下面,漆黑的双瞳没有魂动的神采,这让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大变化的时候,整个人显得十分淡定从容。
龙二此刻从她脸上居然看不出什么来。
于是他耐心等着,等着她把法子说出来他好驳斥回去。他不信她能有什么他想不到的妙招,也许她是诓他的,他等着挑她的错处。
居沐儿把茶壶拿起来,摸了摸温度,掂量了一下重量。龙二盯着她的举动,他不知道眼盲之人是如何自己倒茶的,他甚至恶作剧地想,如果此时他偷偷拿走她的杯子,她会不会直接把茶倒在桌上?
龙二的思绪还在转,却见居沐儿一转手腕,壶盖翻落,整个茶壶里的水便朝龙二身上泼了过来。
噗的一下,一壶茶泼呆了龙二爷!
龙二始料不及,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泼个正着。温茶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裳,顺着他的胸膛往下淌。
居沐儿柔声细气地说道:“二爷,回府换衣裳,切莫着凉了。”
龙二又惊又怒。那边的丁妍珊已经冲了过来,她来不及朝居沐儿骂,只赶紧掏出帕子为龙二擦拭身上的茶渍。一旁的茶仆也拿来布巾子,手忙脚乱地擦着。
居沐儿站了起来,欠身道:“我眼盲手抖,弄湿了二爷的衣裳,真是对不住了。”
龙二气得肺疼,可惜发作不得。他咬牙应道:“无妨。”
居沐儿点点头,拿了竹杖点地,告辞离去。
龙二使了个眼色,李柯会意,悄无声息地跟在居沐儿身后走了出去。
丁妍珊没注意这些,她又急又怒:“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分明是故意的,是不是她来求你何事你不答应?不能让她走,怎么都得给她点教训。”
“她是盲眼,你要如何教训?传出去这话能好听?”龙二一句话便把丁妍珊给堵了。可天知道他确是想极了要教训那个瞎眼姑娘!
丁妍珊咬牙,看看龙二身上那一摊水:“这秋寒伤人,你身上湿了,快些回府换衣裳吧。若是着凉生病,可就不好了。”
龙二点头,施礼告辞。临行让掌柜送些好茶给丁妍珊带回府,请尚书大人品品。说好了场面话,他便出门上轿,回府去了。
马车一路疾驶,龙二思绪不停。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被那个盲女整了。被整完了,他还得全往肚子里咽。咽下去了,他还得信守承诺,往外掏银子。
亏啊,真是亏大了!
龙二越想越气。
那个瞎眼的,居然这么狡猾!太狡猾了!
龙二摸摸身上衣裳湿处,适才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却没想到这个最简单的法子。果真是理由正当绝无敷衍,尤其由个找上门的姑娘使来,更是说服力十足。那丁妍珊也确如盲眼姑娘所说,亟亟让他回府去了。她每一样都说中,那他若是不修筑遮檐,岂不是自打嘴巴?
龙二不开心,很不开心。他想了又想,忽然又展了笑颜。这居沐儿算计他,却没算计到她就此该是惹上了尚书千金。丁妍珊个性泼辣,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龙二微笑,嗯,谁让他往外掏银子,谁就得付出点代价。
就在龙二回府的时候,李柯正在跟踪居沐儿。
他跟着她出了南城门,又行了一段,走上了一条竹林小道。小道旁有个竹亭,居沐儿上了那亭子,坐下了。
李柯远远看着,心里不得不惊讶这盲眼姑娘的认路本事,这一路居然没走岔道,还能准确无误地上了亭子坐下。他正看着,却听见居沐儿说:“壮士,可否过来一叙?”
李柯吃了一惊,他左右看看,这里除了他与居沐儿并无旁人。
这时居沐儿又道:“壮士一路相随,何不过来一叙?”
李柯觉得居沐儿嘴里的“壮士”说的就是自己。但她眼睛看着前方,似是并不知道他在何处。李柯不知道这里头卖的什么关子,于是仍是不动。
居沐儿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叹了口气,又道:“我只想相求壮士,莫要让我爹和邻家妹妹知晓今日之事,我是有些鲁莽了,还望龙二爷海涵。”
李柯终于忍不住,跃至亭内,问道:“姑娘如何得知我在左右?”
李柯突然现身说话让居沐儿吓得倒吸口气,李柯抱拳道了声抱歉,行完礼又想起这姑娘看不到。
他又问了一遍。居沐儿缓过神来,答道:“我想龙二爷许是不会对一个不识底细的人放心。我适才有些无礼,他该会派人打探。我出了铺子才想到忘了与二爷相求此事,只好一路留心。我眼不能视物,壮士故而放心大胆地跟着,足音未有掩饰,于是我便知晓了。”
李柯暗自心惊,忙道:“叨扰了姑娘,莫怪。在下李柯,是二爷手下的护卫。二爷担心姑娘行动不便,为保一路安全,故让在下相送。”
居沐儿微笑,并不揭穿他的场面话,只道:“那就请李大哥回去替我多谢龙二爷。”
李柯应了。居沐儿忽又道:“我名唤居沐儿,家住城南五里居家酒铺。家父居胜,酿的酒在京城里还小有名气,很好打听。我今年二十,未嫁,两年前因患眼疾,从此不能视物。我原本是个琴师,如今倒是弹得少了,靠教孩童弹琴,为琴馆调调琴音,赚些小钱糊口。”
李柯听得这番话,按捺住吃惊不语,原来这居沐儿知道他要做什么。
居沐儿接着道:“我的底细不若这些,烦请李大哥转达,教二爷放心。家父和邻家妹妹对我甚是紧张,还请李大哥体谅,莫要惊扰他们。”
居沐儿这般说,弄得李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一路跟踪似乎是在欺负一个盲眼的弱女子,他忙点头,连声应了。
居沐儿认真谢过,拿着竹杖站起便要告辞。李柯送她回到竹林小道。她忽然问:“李大哥,今日我扰了二爷的茶叙,只不知那贵客是何许人也?”
“是刑部丁尚书家的二小姐。”
居沐儿听了,浅浅一应,眉头微皱。
李柯猛地惊觉不该多话,他忙告辞,但仍远远悄然跟着,直到居沐儿回到了家。
李柯这一路跟到底,发现果真如居沐儿所言,她家便是在那居家酒铺。李柯在周围悄悄转了一圈,将邻近左右探了个清楚,接着入了城在几家琴馆里借买琴之意胡侃瞎聊侧面打听,又到了专事打听市井消息的乞丐探子处问了话,这才回转龙府向龙二禀告。
原来这居沐儿在市井中竟是有些名气。她自小聪颖过人,饱读诗书,琴技非凡,一女儿家如此,自然在坊间有所相传。居沐儿的母亲在她十岁时因病过世,父亲居胜唯此一女,故而甚是宠爱,任由她做喜爱之事,从不干涉。
居沐儿确有一邻家妹妹,居所相隔不远。那小姑娘叫苏晴,家中有位重病母亲。苏晴以采花卖花为生,偶尔也采些草药换些钱银。平日里就是在那东大街上沿街叫卖。她前些日子也确实因淋雨大病了一场,险些进了鬼门关。
“这么说来,那居沐儿说的倒是句句属实?”
李柯答道:“确是如此。”
“那她是如何瞎的?”龙二问。
“两年前,有桩惊天大案。琴圣师伯音为夺一绝妙琴谱,将吏部尚书史泽春满门杀害,而后师伯音被判斩首。但因其琴圣之名太大,皇上惜才,便允他在死前弹奏一曲。”
龙二点头:“这事我知道,那师伯音要求有知音人在场才愿弹琴,于是皇上恩准天下有名琴师皆可到场听琴观刑。”
事实上,皇上也曾发了帖子让龙二去凑热闹。可虽然时下萧国上下琴风大盛,举国皆推崇琴瑟之艺,但龙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琴盲,所以这个热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没有去,难道那个居沐儿去了?
李柯点头:“居姑娘去了行刑琴会,回来后对琴技痴疯入魔,据说她没日没夜地研习琴术钻研琴谱,硬是把眼睛弄坏了。这跟她与属下说的因病盲眼,倒也不差。”
“她主动告诉你她因病盲眼?”
“是。”李柯将他跟踪居沐儿,而后被她发现,两人交谈等事都说了。
龙二听了,冷冷一笑:“这瞎眼的果然狡猾啊。”
李柯不解,龙二道:“她气虚体弱,落足沉沉,分明是不会武艺,又哪里听得到你的足音。她不过是试探诓你,你一认,她便确定了我有派人跟她。”
李柯细细一想,难道他真被骗了?
龙二又道:“她自己报了些无关紧要的底细,让你卸了防心,于是她似随口一问与我相叙的贵客是谁,你便告诉她了。”
这点李柯是知道,他急忙低头请罪:“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二爷责罚。”
“不罚。”龙二靠在宽背太师椅上,薄唇一弯,“你办得好,就得让她知道,她得罪了惹不起的女人。她烦恼心慌,这便对了。”
哼,这女人泼他一身茶,还害他平白无故地掏银子筑遮檐,岂能让她安生!
龙二犹在生气,李柯却还有后言要报。
原来当初琴圣师伯音一案是交由刑部严办,刑部侍郎云青贤从头到尾亲自查审,当时能参加行刑琴会的琴师也是由他核实身份后方准取帖观刑。要说那云青贤也是个好琴之人,弹得一手好琴。行刑琴会之后,他与一些琴师往来切磋,结下情谊,其中包括居沐儿。
龙二闻言眼睛一亮:“你是说,云青贤那讨人厌的家伙与居沐儿勾勾搭搭?”
李柯揉了揉额角,果然说到宿敌,他家主子爷就很有兴趣。他急忙接着往下说。
那居沐儿原本有一位未婚夫婿,姓陈,亲事是打小定下的。居沐儿与那陈公子青梅竹马,感情笃厚,可因她对琴痴迷,于是婚事一拖再拖,打算等到了十八便嫁。没想到十八将至,居沐儿去了师伯音的行刑琴会,回来之后便似疯魔般迷琴,之后又患了眼疾,最后不得已退了婚事。而云青贤那时起便对她频频示好,情倾之意,人人皆知。
龙二哈哈大笑:“云青贤那家伙可是有夫人的。他可不就是丁妍珊的姐夫,丁尚书的乘龙快婿嘛。居然还在外头招惹姑娘,招惹便罢了,还招惹个瞎子。”他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这事当真有趣。”
云青贤何许人也?
他是刑部尚书丁盛的爱将兼女婿,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同时也是被师伯音杀害的吏部尚书史泽春的爱徒。当年正是史泽春一手提拔,向皇上及刑部力荐,云青贤才有了今日的权位。他与史泽春情同父子,所以在史泽春被杀一案上,云青贤倾尽全力,一丝不苟,终令凶手伏法。
云青贤相貌堂堂,为人刚正不阿,办事最是一板一眼,毫不变通。他任的是刑部侍郎,而龙家老三龙飞是混江湖的,多的是接触形形色色的江湖命案,这云青贤不顾刑部尚书和皇上的明示暗示,总找龙三的麻烦。
要知道,找龙三的麻烦,就是找龙二的不痛快。有他龙二在,龙家人哪里是能让别人欺负摆布的?于是这两人的梁子是结下了,且越结越深。
龙二不满云青贤装模作样,死板固执,假公济私,处处针对龙家。云青贤不满龙二钻营取巧,奸诈耍滑,收买朝中人脉。两人偏偏还都年纪相仿,一官一商,出类拔萃。于是时时被市坊拿来衡量比较,各有支持。这令得双方更是莫名其妙厌恶对方至极。
这两人只要一碰面就必起冲突。于是京城中众位达官贵人均有共识,但凡宴请相聚的活动,只要这两者其一在,便不请另外一个。
如今龙二听得云青贤竟有这等不体面的情事,心里甚是快意:“丁妍珊定是知晓她姐夫与那居沐儿勾勾缠缠,此一怨也。今日居沐儿又当着她的面对我不敬,坏了她的美事,此二怨也。两怨相加,依她的脾气,定是不能让居沐儿好过了。”
李柯心里叹气,一个可怜的柔弱盲女就要被人欺负了,他家主子爷有什么好得意的?
“李柯……”龙二横眼一扫,冷道,“怎么,你可怜那居沐儿?”
“属下不敢。”
“才见了她一回,你便欢喜她了?”
“属下没有。”李柯冷汗涔涔。主子爷啊,别玩了,他可是个认真正经的属下啊。
“你看,装可怜真的是女人的一大利器。”龙二起身拍拍李柯的肩,笑道,“连云青贤都中招了,你要是对她起了怜惜之情,也合乎常理不是?”
主子爷是想说,就他自己英明神武,不会被这招数迷惑是吧?不过这话李柯只敢咽在肚子里。
龙二脸上笑意不散:“这市坊之间,还真是藏着真言啊。有趣,太有趣了!”
李柯抿紧嘴,忍着没说。那坊间还相传他家二爷贪财记仇又小气,至今未娶定有隐疾呢。不过这些不能说,一定不能说,他可不想被派去刷茅厕。
龙二这头还在想美事:“若是丁妍珊真要对付居沐儿,定是没太多工夫再来烦我。而居沐儿被人欺负,云青贤定是坐立难安。他若插手,该如何与丁家交代?若不插手,那居沐儿吃亏,他也定然不好受。”龙二想象着云青贤两头为难的困窘处境,心里头真是高兴。
“若是他耐不住,暗中使力阻止丁妍珊,然后惹恼了夫人和小姨子,两边再斗起来,那这事情就真是太妙了。”
龙二越想越是期待,巴不得丁妍珊赶紧动手。这一石三鸟,把让他不开怀的人全处置了,真真是让他通体舒畅啊。